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煤球烧不着怎么解决1(煤球不燃烧有毒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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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目录

蜜桃梦恋曲大结局是什么城南旧事

Vol.2仙蒂瑞拉的传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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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起床了起床了!笨丫头居然又睡着了,真会偷懒!”

刚刚被金色的光芒晃了眼睛,凭空里又突然传来一声尖叫,差点儿把我的耳膜震破。

我猛然睁开眼睛,眼前立刻出现两个奇怪的女生。她们留着弯弯曲曲的棕色长发,身上穿着像是中世纪英国贵族般的超大超华美的裙子,只不过一个脸上长着歪歪扭扭的豆豆眼睛,一个脸上长了一枚红彤彤的草莓鼻子。

哇,好丑耶。她们是谁?

“死丫头,你居然又敢偷懒,快点给我起来!”“豆豆眼睛”挤着一双对眼朝我大吼大叫。

“就是,谁允许你睡的?我们的裙子呢?快点给我拿来!”“草莓鼻子”叫得更加大声。

我被她们两个吓了一大跳,连忙弹起身来。

我应该又是被送进了哪个经典的童话中了吧?眼前的这两个奇怪的女生应该是……
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
我抬腿,刚想解释,没想到才迈了一步,就看到“草莓鼻子”的脚尖突然一动,好想踩到了一个什么机关似的,我的脚下立刻就觉得软软的一空——

扑通!

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我,就让我一头栽进了一个又黑又小又脏又臭的地下室里!

扑——

黑黑的煤灰立刻就扑了我一头一脸。

“哇哈哈!姐姐,你看那个笨蛋!她又上当了,又上当了!哈哈!”

“哈哈!看她那个脏样子,黑得简直就像非洲土著人啊!哈哈哈!”

两个女孩子站在我的头顶上,笑得前仰后合,差点儿把她们的对眼和草莓鼻子都笑歪了!

我坐在地下室的煤堆上,根本不用胡思乱想,就知道我这次一定是跌进了什么样的童话——灰姑娘的传说!

仙蒂瑞拉啊,她有一天会变成美丽的公主,出现在王子的面前,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份美丽的爱情,属于自己的那双水晶鞋。

可是我呢?皓辰已经走了,而这些童话也仅仅只是童话。

“唉。”

我忍不住低头,轻轻地叹息了一声。

“姐姐,你听,她在叹气呢。哈哈,大概她知道,根本不可能去王子的选妃舞会吧。”

“没错,看她那样子,还妄想当上王妃?别做梦了!就让她好好地呆在这地下室里,和她的煤灰做伴吧。我们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去参加王子的选妃舞会啦。哈哈哈!”

她们的笑声渐渐远去,我却一个人被困在这又嘿又暗又脏又破的的地下室里。

如果以前,能够亲自经历这样的童话,我一定会激动得跳起来的,而且那位王子他真的对我很好,那样温柔,那样让人心动。可是……我知道,他不会属于我的。他喜欢的是童话中的公主,而不是我……但我喜欢的那个笨蛋,那个曾经让我头痛、让我哭泣的千皓辰却……

突然想起那时候在白雪公主的童话中,我曾经对王子说过的话,我说如果他能够和千皓辰变成同一个人就好了,那样千皓辰就能像王子一样温柔,那么王子也可以拥有千皓辰的快乐了。可是现在……现在千皓辰已经走了,走了那么久,走了那么远……王子……王子……

我的眼圈忍不住一红,眼泪又快要滚落下来。“吱吱吱,仙蒂瑞拉,别哭泣,我们都来帮助你;

吱吱吱,仙蒂瑞拉,别伤心,坚强努力别放弃;

吱吱吱,仙蒂瑞拉,好美丽,王子的王妃就是你。

吱吱吱……”

突然之间,我竟然听到一连串轻声的歌唱。

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,竟然在黑暗中发现了实际智障者金色绒毛的小老鼠,排着队在我的面前跳舞。

它们一边唱一边跳,小小的爪子、尖尖的小耳朵,竟然是那样的神气和可爱。

小老鼠的歌还没有唱完,地下室小窗边的一群可爱的小鸟也飞了过来,它们也唧唧喳喳的唱起来:

“啾啾啾,仙蒂瑞拉,多可爱,我们大家都爱你;

啾啾啾,仙蒂瑞拉,多善良,我们大家都亲你;

啾啾啾,仙蒂瑞拉,快换衣,王子一定喜欢你!”

小鸟们并排抖动着翅膀,歌声是那样的清脆动人。

不过小鸟们的歌还没有唱完,从老鼠里立刻就跳出一只个子稍微大些的小老鼠,朝着鸟儿们大喊道:“喂喂喂,你们太不讲理了吧,干吗抢我们的歌词!”

小鸟儿们也不甘示弱,有一只蓝羽毛的小鸟立刻就跳出来朝着小老鼠叫到:“谁说我们抢你的歌词?谁说这歌只能你们唱?”

“当然了,这个是我们安慰仙蒂瑞拉的。你们凭什么唱?”

“我们也是来安慰仙蒂瑞拉的,凭什么只有你们能?”

哇,原来不仅仅是只有我的好朋友珊雅那么,连小鸟儿和小老鼠也可以吵得那么不可开交啊!

“呀,你们这些只会学舌的小八哥鸟!”

“喂,你们这些只会乱蹦乱跳的皮老鼠!”

“吱吱吱!我们要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!”

“啾啾啾!来呀来呀,谁会怕你们!”

扑通扑通!

小鸟儿挥着翅膀和小老鼠们扭在一起,一个接着一个滚进了煤灰里,整个小地下室里立刻粉尘飞扬,可爱的小老鼠小鸟儿们也都变成了灰溜溜的模样。

扑哧!

看到它们跟我一起滚成了黑糊糊的煤球儿,我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,眼泪也自动地吞了回去。

“仙蒂瑞拉笑了!真的笑了!”“吱吱,真的笑了!”

小老鼠和小鸟儿们停止了争吵,带着满头满脸的黑煤灰,跟着我一起笑了起来。

我一只手捧住蓝羽毛的小鸟儿,一只手捧住金色绒毛的小老鼠:“谢谢你们来安慰我,让我在这个地方还能开心地笑出来。”

灰头灰脸的小老鼠立刻露出一排小白牙:“仙蒂瑞拉,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。平时你对我们那么好,我们都不想看到你流泪。”

“没错没错。”蓝羽毛的小鸟儿也露出它金黄色的小嘴,“我们都想仙蒂瑞拉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,能找到给你快乐的人。仙蒂瑞拉,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有王子的选妃舞会吗?”

它们的话让我有些低落:“我知道的,可是我不想去。”

“为什么?”小鸟儿和小老鼠都对着我直起身子。

“因为那不是属于我的王子。”我低下头,灰灰的地下室里,仿佛浮起了千皓辰那张英俊的脸孔,“我喜欢的那个人,已经不在这里了。那位选妃的王子,也并不属于我。虽然我知道这个美丽的童话中,灰姑娘得到了王子的关爱,但,我不能永远活在童话里。我要等的,是那个要我等待的人……”

“啾啾啾,雀雀不明白呢。难道仙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?”

“吱吱吱,小鼠也不明白。难道仙蒂不想去见王子了吗?”

“我想,我想见他。我想跟那个一直和我经历童话的王子说声谢谢,谢谢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,也帮我经历了那么多经典的童话。但是我更想见的,是只属于我的那位王子……虽然现在,我不知道他身在何方……”

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话说来说去,总是会绕到千皓辰的身上。

他似乎已经在我的心里落了地、生了根、发了芽,我曾经多么希望千皓辰能变得像王子一样温柔、体贴,但现在,我更希望王子能变成他,能变得像他一样纯真、快乐。

皓辰……皓辰,你听到了吗?你听到我对你的呼唤了吗?皓辰……皓……

“想见就快去见啊!王子的舞会快要开始了!”雀雀突然飞到我的肩膀上,“仙蒂你是不是没有漂亮的衣服?是不是没有美丽的舞鞋?”

“没有关系,这一切,都交给我们伟大的童话教父吧!”金色的小老鼠突然也跟着雀雀大声地说了起来,并且一溜烟地爬到我的肩膀上。

“童话教父?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。

只听到蓝羽毛的雀雀和金绒毛的小鼠一起尖叫道:

“啾啾啾。”

“吱吱吱。”

就像真的是童话中的奇魔法一般,天空中突然票当起了金色的光芒,一位身着黑色大袍却留着拖地长胡子的老爷爷,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!

“嗨,小蜜桃,我们又见面啦!”老爷爷笑得连眉毛胡子都抖了起来,眯起的眼睛更成了一汪弯弯的月牙。

“啊!是您!”

这……这不是送我童话电影票,还对我说他是千皓辰的守护教父的老爷爷吗?怎么他也出现在这里了?!

Vol.3童话教父

“可爱的小蜜桃,我们又见面啦!”白胡子的老爷爷对我笑得连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。

我吃惊地瞪着他,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您……您怎么会在这里?这不是在童话中吗?您不是千皓辰的守护教父吗?又怎么……”

“呵呵,”老爷爷捋着胡子对我眯着眼睛微笑,“我来这里兼职啦!”

晕倒!

我差点没一头栽倒在煤堆里,童话里居然还有兼职的吗?

“好啦,别在这里发呆了。快点换上美丽的衣服,去参加王子的舞会吧!”

老爷爷的动作倒是非常麻利。我还没有答应呢,他已经把他手中的手杖一挥,刚刚还在对着我唱歌的小老鼠们立刻就摇身一变,成为八匹威风凛凛的高大白马。手杖的光芒再次挥动,那些站在窗台上的小鸟儿马上落到地上,变成了手拿马鞭的马车夫和漂亮的侍女。连放在窗边的一个已经干瘪的南瓜,也随着金色的光芒滚落到地上,变成了一架精致华美的银色马车!

“哇,天哪!”看着眼前的一切,我吃惊地把眼睛瞪圆,“好漂亮的马车……”

这真是童话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啊!

灰姑娘的银色马车,小老鼠变成的白马,小鸟而变成的车夫,没想到一切都像童话一样在我的面前重演了!我现在才体会到灰姑娘当时的心情,当一个平凡、普通,甚至是常常受到欺负的女孩,面前突然出现了这样华美精致的东西,并且让她去参加王子的舞会时,那该会是一个怎样激动的心情啊。

可是……

我的心情突然再一次低落下来。

我知道,这只是童话,我并不是真的灰姑娘,而那位王子殿下,喜欢的也并不是我,他爱的是童话中的那些公主吧。

“老爷爷,我不想去参加舞会。”我抬起头来,对着白胡子老爷爷说道。

“为什么?”老爷爷没想到我会这样说,有些不解地望着我。

“老爷爷,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,但是我真的很感激您让我经历了这么美丽的童话,也让我认识了那位那么温柔善良的王子。可是我知道,他喜欢的人不是我,他喜欢的人是那些善良美丽的公主,而不是我陶蜜儿。虽然一开始我真的很为他动心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越和他接触,我就越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……可是现在,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,所以我……”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千皓辰的笑容。

他那双浅蓝色的像海水一样漂亮的眼睛,他那长长而浓密的睫毛,他那精致小巧的尖下巴,他微笑时,那在颊边浮起的可爱酒窝……

皓辰……你在哪里?你知不知道,我有多么想念你……皓辰……

老爷爷发觉我的异样,有些孩子气地弯下腰来,眨着眼睛望着我的脸孔。

“你说那位王子的身上,有别人的影子?那个人不在这里吗?唔,让我猜猜,那个人……应该是皓辰吧!”老爷爷一语中的,我的脸孔马上就泛起尴尬的微红!

“呃……那个……不是的……我……”

“不用解释啦,我已经了然在心啦!哈哈!”老爷爷看到我的尴尬,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,“被我说对了吧,小蜜桃。你这个可爱的小丫头,不用这么害羞啦。我可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,甚至包括你们亲亲的时候……”

“呃?!”老爷爷这句话弄得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!

“哇哈哈,小蜜桃,你这个表情真的太可爱了,真该好好地给皓辰看一看!不过,你刚刚能说出这句话来,我已经很高兴了。别再推辞了,小蜜桃,这个舞会你是一定要出席的,不然……你可能会错过一个完美的王子哦!”老爷爷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到了,白白的眉毛胡子更是快要飞到天上去。

只看到他把手中的手杖再次一挥,金灿灿的星星般的光芒就立刻朝着我飞洒过来。

“老爷爷,您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

我还有些不解地想要追问,但是那金灿灿的光束已经把我整个儿包围了。从我的头顶开始,那金色的光芒一圈一圈地环绕下来,我只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,像是沐浴在三月春风里一样。头发自动地盘了起来,脸上的煤灰也很快消失了,身上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裙随着光芒的闪动,开始一寸一寸地变化:本是灰灰地布制裙子,竟然从肩部开始,慢慢地变成了闪着银色和钻石版光芒的华丽的粉红色衣裙!

细细的肩带,合体的裁剪,胸前缀着精巧的大蝴蝶结,蝴蝶结地正中是一颗闪着耀眼光芒的晶莹剔透的钻石;裙子从腰部向下像粉色的莲花一般灿烂地绽开,裙边滚着精致的蕾丝和金色的丝带。这衣服真真正正像是童话中的公主穿的,如今穿在我的身上,让我真的有种恍然如梦般的感觉!

“老爷爷,这个……”我有些吃惊地望着他。

“哇,很漂亮。我们家的小蜜桃真的很漂亮!”老爷爷看着我,心满意足地点头,“啊,差点忘记了,蜜桃公主的小皇冠。”

老爷爷的手杖一挥,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里又被插进了一个小小的东西。

对面的侍女捧起镜子来,我只看到镜中的我真的被打扮成了公主的模样,长长的头发上,被插上了一顶又小又精致、璀璨无比的小皇冠!可这些都不是让我最吃惊的,最最让我惊讶的是,镜中的我,竟然没有再变身!我不再像以前几部童话里一样,会变成金发碧眼的公主的模样。这一次,我竟然就是陶蜜儿的小脸,我被打扮成了一个粉色的蜜桃小公主!

“怎么样,很漂亮吧?我们的蜜桃小公主,一定可以迷倒那位王子殿下的!”老爷爷笑眯眯地凑过来,“别在这里发呆了,快点上车吧!”

“老爷爷,可是这个……我怎么这一次没有变呢?为什么会是我自己的模样?”我有些不解。

“因为有个很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呀!快上车吧,我的小蜜桃,不然我们的王子可是要等急了!不要再问我为什么,只要你到了那里,一切都会有结果的!”老爷爷被我问烦了,他突然伸手,把我推上了那辆银色的马车。“可是……”我还是有些不解,还想追问。

“不许可是了,出发!”

老爷爷打断了我的追问,猛然一挥手,高达华美的银色马车就立刻开动了!

那群由小老鼠变成的八匹雪白的大马,全都嘶鸣一声,就像是通话中可以飞上天空的天马一样,撞破了地下室小小的天窗,朝着王子的皇宫飞驰而去!

我被侍女关在银色的马车里,朝着那神秘的皇宫飞奔而去。

老爷爷说那里会有惊喜等着我,那会是什么呢?

马铃轻响,马蹄声声,银色的南瓜马车穿破了黑色的夜幕,带着星星般的璀璨光芒朝着金碧辉煌的王宫急驰而去。一眨眼的功夫,我就已经到了王宫前。

金碧辉煌的大厅里,人头涌动。女孩子们个个花枝招展,美丽异常。

可就在这一片晃眼的金色和银色之间,我竟然奇怪地发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——

隔壁班的小倩,七班的优优,九班的依晨!她们都穿着和我一样华美的衣衫,一起站在这美丽的大厅中。最最让我连嘴巴都合不拢的是,我竟然看到那个曾经对千皓辰大献殷勤的秦雯欣,她竟然也和那些美丽的女孩们站在一起!

天啊,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,难道她们都一起跟我穿越到童话里来了?难道大家都是童话中的客人吗?都急切地想成为那位王子殿下的王妃吗?

“珊雅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我怎么看到了优优和小倩,还有秦雯欣!难道大家都到童话王国里来了吗?难道……”我心急地拉住珊雅的手,想问个明白。

珊雅却抿着嘴巴对我微笑:“桃桃,你别急嘛。这里要上演美丽的童话,但是这部童话,却只属于王子和他的公主。”

王子和公主?

珊雅到底在说什么啊,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?王子到底是谁?是那位我一直在以前的童话里遇到的王子殿下吗?他的公主又会是谁?难道会是我的同学吗?啊呀,我怎么越来越糊涂,越来越不明白了!正当我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心乱如麻的时候,突然有人高声地喊道:

“各位请肃静。丹麦王国第七世安德烈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驾到!”

音乐声立刻停止,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同时弯下腰,对着即将从大厅门口进来的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鞠躬行礼。

我的疑惑更加深了,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了“丹麦王国”几个字!

灰姑娘的故事不是应该发生在童话王国里吗?怎么会突然跑出丹麦王国来?这到底是什么地方?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啊?

“珊……”我刚想问我的好友,却被珊雅硬按着头给拉了下来。

“嘘——王子驾到不可以说话,也不可以抬头偷看。”珊雅低声地对我说。

晕,这是什么破规矩!

我被珊雅硬按着和他们一起低头行礼。这时只听到一阵繁乱的脚步声从大厅的门口处传过来。

接着有人大声地说道:“儿子,这是为你举行的选妃舞会。你可以现在就走到你喜欢的那位女孩的身边,你牵起谁的手,谁就将成为你的王妃。”

咦,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?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样。这声音不是那么标准的中文,但爽朗洪亮、掷地有声,好像……好像是……好像千皓辰父亲的……

嗒……嗒……嗒嗒……

正当我胡思乱想,还想着趁机对珊雅说出心中疑惑的时候,突然听到脚步声停到了我的面前。

那是一双穿着埕亮靴子的脚,陪着雪白雪白的王子裤,滚着金色丝线的裤线,笔挺的长腿让人觉得是那样挺拔和高大。他站在我的裙裾边,微微地弯下腰来,金色的丝穗从他深蓝色的王子制服的胸前微微地垂下来。他向我伸出一只手,那手指纤细而修长,带着温柔和体贴的气质……

不……不会吧?他真的停到了我的面前?就像是灰姑娘的童话一样,王子选择了灰姑娘?可是不对!我并不是真正的灰姑娘,我并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!而且在我的心里,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……虽然我曾经梦想着,如果这位温柔的王子殿下,能够和他成为一个人,那该……

我微微地抬起头,却不敢去回握他伸过来的那只手。我只想向他道歉,我只想对他说,我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……
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我的视线微微地向上,顺着他挺拔的身材,顺着他帅得令人窒息的王子装,顺着他充满了温柔和优雅的手掌,一直移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。

啊——啊啊!

尖叫瞬间就卡在我的喉咙里,我刚刚想要说出口的话完全被吞了回去!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嘴巴都忘记了合拢!这一刻,我突然觉得血液在我的全身沸腾,我的手指在颤抖,我的全身都在颤抖!

不!不!这不是真的吧?这不是真的吧!童话老爷爷又在跟我开玩笑吧?这是童话王国里的幻影吧?怎么可能!怎么可能!不会的……不会的!

我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,我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!

不……不……不!

“怎么了,小桃子?”优雅迷人的王子,笑眯眯地对我弯起了眼睛,“难道你要拒绝我吗?难道你不想当我的蜜桃小王妃吗?”

他对着我淡淡地微笑,浅蓝色的眸子里,绽放出那样迷人的光芒。他抿着嘴唇,颊边的那两个漂亮的酒窝,迷人地浮现出来……他……他……

他是千皓辰!

“快来吧,我的小王妃,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。难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?难道你真的不想成为我的王妃?来跟我跳舞吧,我的水蜜桃。”

千皓辰的微笑在慢慢加深,他伸手握住我的右手,轻轻一用力,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中!

悠扬的圆舞曲立刻就在大厅里回荡起来,他扶住我的腰,一下子救滑进了大厅中央的舞池。

我跌进了他的怀里,被他扶着腰握着手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旋转!

金色、银色、女孩们身上的五颜六色,都比不过眼前他眸中淡淡的蓝色,和那一抹浅然的微笑,淡然的酒窝!

千皓辰!千皓辰!牵起我的手的,竟然是千皓辰,那个被所有人前呼后拥,称为王子殿下的,竟然是千皓辰!

天啊,我是在做梦吗?这还是童话吗?为什么那位温柔的王子消失不见了,出现在我面前的,竟然是千皓辰!可是这又不是梦,因为,我感觉得到他的体温,感觉得到他的手指,感觉得到他的心跳,感觉得到他的呼吸!

皓辰!千皓辰!

“小桃子,你怎么了?我回来了,难道你不开心吗?为什么一直瞪着我不放呢?”千皓辰低头,对着傻傻的我微笑。

“皓辰,真的是你吗?你真的回来了吗?是我在做梦吧?是我在童话里做梦吧?”我望着他的眼睛,有些不能相信。

千皓辰微笑:“不,这不是梦。这是童话,但不是梦。只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童话,这是只属于我们的梦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我有些不能相信,“可是你怎么会是王子呢?以前我在童话里,遇到的都是另外一个男生……他那么温柔,那么体贴,他……”

“他很温柔、很体贴吗?那么我呢?”千皓辰温柔地握着我的手,“奥杰塔公主殿下,美人鱼公主,或者……吃了自己采的蘑菇的白雪公主?”

千皓辰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,令我吃惊地瞪圆了眼睛!
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
皓辰的微笑不断加深,颊边的酒窝变得又深又迷人:“难道你会忘记我吗?齐可夫里德、海琴王子又或者是……陪你一起煮饭的小王子?”

天啊!这次我的嘴巴更加难以合拢了,甚至吃惊地差点把眼珠都瞪出来!

“不会……不会吧?皓辰,难道……那个人是你吗?你……齐可夫里德、海琴王子……你和他是同一个人吗?!”我真的太太吃惊了!

皓辰扶着我的腰,在大厅中猛地旋转,我的粉红裙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他对着我,含着微笑点头。

“当然,我的小蜜桃。”

啊……啊啊啊!

天哪,不会吧,不可能吧?!皓辰……竟然和海琴王子、齐可夫里德王子还有白雪公主的小王子都是……同一个人?!

天啊,我总以为这个任性的小男生是那么淘气,总是捉弄我……可是……可是真的,我曾经觉得王子殿下的浅蓝色的眸子和皓辰得很相像,还有一样忧郁的侧脸,一样高挺的鼻梁!而在我经历的白雪公主的童话中,王子殿下的淘气,更是和千皓辰的如出一辙!

天啊……竟然真的是童话中的小王子,而那位温柔体贴的小王子……真的是我的千皓辰!

“蜜桃,你难道忘记了吗?我曾经告诉过你的,我是一位王子,是丹麦王国的第八世安德烈王子。我的英文名字叫做Eddy,是因为母亲去世后太伤心,而逃出了皇宫。我曾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,那里让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,可是我在母亲的家乡遇到了你,一位美丽可爱又善良的水蜜桃。是你帮我打开了心结,是你让我和父亲和好如初。我曾经答应过你,我会回来的,所以当我和父亲办完了母亲的葬礼,我就回到这里来了。”

皓辰的声音低低地在我的耳边回响,带着令人心动的低沉的磁性。

“蜜儿,留在我的身边吧,和我永远在一起吧……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,我真的……喜欢你。我的蜜桃公主。”

大厅里的音乐声突然这时戛然停止。

皓辰带着我旋转的脚步也突然停下。粉红色的裙摆就像是盛开的莲花般,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迷人的弧线,而在这一刻,皓辰的嘴唇,也温柔地落在了我的唇边。

哗——

不知道为什么,刚刚还只知道吃惊的我,却在这一刻,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琉璃做成的一般,碎裂成千片万片……每一片都折射出他浅蓝色的眼睛、温暖的嘴唇……

皓辰……皓辰……

我从未奢望过你会真的变成一位王子,我只祈求你的快乐,你的平安……不管是童话也好,是梦也罢,只要你回到了我的身边,只要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……

皓辰……我的童话,我的王子,我的爱……

门大开着,门道里有一个煤球炉子,那疯子的妈妈和爸爸正在炉边煮什么。大家都管疯子的爸爸叫“长班老王”,长班就是给会馆看门的,他们住在最临街的一间屋子。宋妈虽然不许我看疯子,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爱看疯子,打听疯子的事,只是不许我听我看就是了。宋妈这时也向惠安馆里看,正好疯子的妈妈抬起头来,她和宋妈两人同时说“吃了吗?您!”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闲着没有事,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要问吃了没有。

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几步,就是井窝子,这里满地是水,有的地方结成薄薄的冰,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,他们扭着屁股推车,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,好刺耳,我要堵起耳朵啦!井窝子有两个人在向深井里打水,水打上来倒在一个好大的水槽里,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。井窝子旁住着一个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儿。我这时停在井窝子旁边不走了,对宋妈说:

“宋妈,你去买菜,我等妞儿。”

妞儿,我第一次是在油盐店里看见她的。那天她两只手端了两个碗,拿了一大枚,又买酱,又买醋,又买葱,伙计还逗着说:“妞儿,唱一段才许你走!”妞儿眼里含着泪,手摇晃着,醋都要洒了,我有说不出的气恼,一下窜到妞儿身旁,插着腰问他们:

“凭什么?”

就这样,我认识了妞儿。

妞儿只有一条辫子,又黄又短,像妈在土地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。第二次看见妞儿,是我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。她过来了,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,我们俩相对笑了笑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等一会儿,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了,她又向我笑了笑,指着后面,低低的声音说:

“你就住在那条胡同里?”

“嗯。”我说。

“第几个门?”

我伸出手指头来算了算:

“一,二,三,四,第四个门。到我们家去玩。”

她摇摇头说:“你们胡同里有疯子,妈不叫我去。”

“怕什么,她又不吃人。”

她仍然是笑笑的摇摇头。

妞儿一笑,眼底下鼻子两边的肉就会有两个小漩涡,很好看,可是宋妈竟跟油盐店的掌柜说:

“这孩子长得俊倒是俊,就是有点薄,眼睛太透亮了,老像水汪着,你看,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。”

我心里可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她,喜欢她那么温和,不像我一急宋妈就骂我的:“又跳?又跳?小暴雷。”那天她跟我在井窝子边站一会儿,就小声地说:“我要回去了,我爹等着我吊嗓子。赶明儿见!”

我在井窝子旁跟妞儿见过几次面了,只要看见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,我就满心的高兴,可是今天,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,很失望,我的绒褂子口袋里还藏着一小包八珍梅,要给妞儿吃的。我摸摸,发热了,包的纸都破烂了,粘乎乎的,宋妈洗衣服时,我还得挨她一顿骂。

我觉得很没意思,往回家走,我本来想今天见妞儿的话,就告诉她一个好主意,从横胡同穿过到我家,就用不着经过惠安馆,不用怕看见疯子了。

我低头这么想着,走到惠安馆门口了。

“嘿!”

吓了我一跳!正是疯子。咬着下嘴唇,笑着看我。她的眼睛真透亮,一笑,眼底下就像宋妈说的,怎么也有两个泪坑儿呀!我想看清楚她,我是多么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。我不由得对着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阶。太阳照在她的脸上,常常是苍白的颜色,今天透着亮光了。她揣在短棉袄里的手伸出来拉住我的手,那么暖,那么软。我这时看看胡同里,没有一个人走过。真奇怪,我现在怕的不是疯子,倒是怕人家看见我跟疯子拉手了。

“几岁了?”她问我。

“嗯六岁。”

“六岁!”她很惊奇地叫了一声,低下头来,忽然撩起我的辫子看我的脖子,在找什么。“不是。”她喃喃地自己说话,接着又问我:

“看见我们小桂子没有?”

“小桂子?”我不懂她在说什么。

这时大门里疯子的妈妈出来了,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:“秀贞,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!”又转过脸来对我说:

“别听她的,胡说呢!回去吧!等回头你妈不放心,嗯,听见没有?”她说着,用手扬了扬,叫我回去。

我抬头看着疯子,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贞了。她拉着我的手,轻摇着,并不放开我。她的笑,增加了我的勇气,我对老的说:

“不!”

“小南蛮子儿!”秀贞的妈妈也笑了,轻轻地指点着我的脑门儿,这准是一句骂我的话,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气对妈说“他们这些北仔鬼”是一样的吧!

“在这玩不要紧,你家来了人找,可别赖是我们姑娘招的你。”

“我不说的啦!”何必这么嘱咐我?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,我都知道。妈妈打了一只金镯子,藏在她的小首饰箱里,我从来不会告诉爸爸。

“来!”秀贞拉着我往里走,我以为要到里面那一层一层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学的叔叔们玩呢,原来她把我带进了他们住的门房。

屋里可不像我家里那么亮,玻璃窗小得很,临窗一个大炕,炕中间摆了一张矮桌,上面堆着活计和针线盒子。秀贞从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没做完的衣服,朝我身上左比右比,然后高兴地对走进来的她的妈妈说:

“妈,您瞧,我怎么说的,刚合适!那么就开领子吧。”说着,她又找了一根绳子绕着我的脖子量,我由她摆布,只管看墙上的那张画,那画的是一个白胖大娃娃,没有穿衣服,手里捧着大元宝,骑在一条大大的红鱼上。

秀贞转到我的面前来,看我仰着头,她也随着我的眼光看那张画,满是那么回事地说:

“要看炕上看去,看我们小桂子多胖,那阵儿才八个月,骑着大金鱼,满屋里转,玩得饭都不吃,就这么淘……”

“行啦行啦!不害臊!”秀贞正说得高兴,我也听得糊里糊涂,长班老王进来了,不耐烦地瞪了秀贞一眼说她。秀贞不理会她爸爸,推着我脱鞋上炕,凑近在画下面,还是只管说:

“饭不吃,衣服也不穿,就往外跑,老是急着找她爹去,我说了多少回都不听,我说等我给多做几件衣服穿上再去呀!今年的衬褂倒是先做好了,背心就差缝钮子了。这件棉袄开了领子马上就好。可急的是什么呀!真叫人纳闷儿,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……”她说着说着不说了,低着头在想那纳闷儿的事,一直发愣。我想,她是在和我玩“过家家儿”吧?她妈不是说她胡说吗?要是过家家儿,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儿,小手表,小算盘,小铃铛,都可以拿来一起玩。所以我就说:

“没关系,我把手表送给小桂子,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时候回家了。”可是,这时我倒想起妈会派宋妈来找我,便又说“我也要回家了。”

秀贞听我说要走,她也不发愣了,一面随着我下了炕,一面说:“那敢情好,先谢谢你啦!看见小桂子叫她回来,外面冷,就说我不骂她,不用怕。”

我点了点头,答应她,真像有那么一个小桂子,我认识的。

我一边走着一边想,跟秀贞这样玩,真有意思;假装有一个小桂子,还给小桂子做衣服。为什么人家都不许他们的小孩子跟秀贞玩呢?还管她叫疯子?我想着就回头去看,原来秀贞还倚着墙看我呢!我一高兴就连跑带跳地回家来。

宋妈正在跟一个老婆子换洋火,房檐底下堆着字纸篓、旧皮鞋、空瓶子。

我进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柜里找出手表来。小小圆圆的金表,镶着几粒亮亮的钻石,上面的针已经不能走动了,妈妈说要修理,可一直放着,我很喜欢这手表,常常戴在手上玩,就归了我了。我正站在三屉桌前玩弄着,忽然听见窗外宋妈正和老婆子在说什么,我仔细听,宋妈说: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呀,”换洋火的老婆子说:“那学生一去到如今就没回来!临走的时候许下的,回他老家卖田卖地,过一个月就回来明媒正娶她。好嘛!这一等就是六年啦!多傻的姑娘,我眼瞧着她疯的。……”

“说是怎么着?还生了个孩子?”

“是呀!那学生走的时候,姑娘她妈还不知道姑娘有了,等到现形了,这才赶着送回海淀义地去生的。”

“义地?”

“就是他们惠安义地,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们惠安义地里。原来王家是给义地看坟的,打姑娘的爷爷就看起,后来又让姑娘她爹来这儿当长班,谁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儿。”

“他们这家子倒是跟惠难有缘,惠难离咱们这儿多远哪?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?”

“可远喽!”

“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呢?”

“孩子呀,一落地就裹包裹包,趁着天没亮,送到齐化门城根底下啦!反正不是让野狗吃了,就是让人捡去了呗!”

“姑娘打这儿就疯啦?”

“可不,打这儿就疯了!可怜她爹妈,这辈子就生下这么个姑娘,唉!”

两个人说到这儿都不言语了,我这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倾听。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,老婆子把破烂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!鼻子里吸溜着清鼻涕。宋妈又说:

“下回给带点刨花来。那你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?”

“老亲喽!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是疯子她二妈,现在还在看坟,他们说的还有错儿吗?”

宋妈一眼看见了我,说:

“又听事儿,你。”

“我知道你们说谁。”我说。

“说谁?”

“小桂子她妈。”

“小桂子她妈?”宋妈哈哈大笑,“你也疯啦?哪儿来的小桂子她妈呀?”

我也哈哈笑了,我知道谁是小桂子她妈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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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气暖和多了,棉袄早就脱下来,夹袄外面早晚凉就罩上一件薄薄的棉背心,又轻又软。我穿的新布鞋,前头打了一块黑皮子头,老王妈秀贞她妈,看见我的新鞋说:

“这双鞋可结实,把我们家的门坎踢烂了,你这双鞋也破不了!”

惠安馆我已经来熟了,会馆的大门总是开着一扇,所以我随时可以溜进来。我说溜进来,因为我总是背着家里的人偷着来的,他们只知道我常常是随着宋妈买菜到井窝子找妞儿,一见宋妈进了油盐店,我就回头走,到惠安馆来。

我今天进了惠安馆,秀贞不在屋里。炕桌上摆着一个大玻璃缸,里面是几条小金鱼,游来游去。我问王妈:

“秀贞呢?”

“跨院里呢!”

“我去找她。”我说。

“别介,她就来,你这儿等着,看金鱼吧!”

我把鼻子顶着金鱼缸向里看,金鱼一边游一边嘴巴一张一张地在喝水,我的嘴也不由得一张一张地在学鱼喝水。有时候金鱼游到我的面前来,隔着一层玻璃,我和鱼鼻子顶牛儿啦!我就这么看着,两腿跪在炕沿上,都麻了,秀贞还不来。

我翻腿坐在炕沿上,又等了一会,还不见秀贞来,我急了,溜出了屋子,往跨院里去找她。那跨院,仿佛一直都是关着的,我从来也没见过谁去那里。我轻轻推开跨院门进去,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什么树,已经长了小小的绿叶子了。院角地上是干枯的落叶,有的烂了。秀贞大概正在打扫,但是我进去时看见她一手拿着扫帚倚在树干上,一手掀起了衣襟在擦眼睛,我悄悄走到她跟前,抬头看着她。她也许看见我了,但是没理会我,忽然背转身子去,伏着树干哭起来了,她说:

“小桂子,小桂子,你怎么不要妈了呢?”

那声音多么委屈,多么可怜啊!她又哭着说:

“我不带你,你怎么认得道儿,远着呢!”

我想起妈妈说过,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家乡来的,那里是个岛,四面都是水,我们坐了大轮船,又坐大火车,才到这个北京来。我曾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,妈说早着呢,来一趟不容易,多住几年。那么秀贞所说的那个远地方,是像我们的岛那么远吗?小桂子怎么能一个人跑了去?我替秀贞难过,也想念我并不认识的小桂子,我的眼泪掉下来了。在模模糊糊的泪光里,我仿佛看见那骑着大金鱼的胖娃娃,是什么也没穿啊!

我含着眼泪,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,为的不让我自己哭出来,我揪揪秀贞裤腿叫她:

“秀贞!秀贞!”

她停止了哭声,满脸泪蹲下来,搂着我,把头埋在我的前胸擦来擦去,用我的夹袄和软软的背心,擦干了她的泪,然后她仰起头来看看我笑了,我伸出手去调顺她的揉乱的刘海儿,不由得说:

“我喜欢你,秀贞。”

秀贞没有说什么,吸溜着鼻涕站起来。天气暖和了,她也不穿缚腿棉裤了,现在穿的是一条肥肥的散腿裤。她的腿很瘦吗?怎么风一吹那裤子,显得那么晃荡。她混身都瘦的,刚才蹲下来伏在我的胸前时,我看那块后脊背,平板儿似的。

秀贞拉着我的手说:

“屋里去,帮着拾掇拾掇。”

小跨院里只有这么两间小房,门一推吱吱口丑口丑的一串尖响,那声音不好听,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人心上。从太阳地里走进这阴暗的屋里来,怪凉的。外屋里,整整齐齐地摆着书桌,椅子,书架,上面满是灰土,我心想,应该叫我们宋妈来给掸掸,准保扬起满屋子的灰。爸爸常常对妈说,为什么宋妈不用湿布擦,这样大掸一阵,等一会儿,灰尘不是又落回原来的地方了吗?但是妈妈总请爸爸不要多嘴,她说这是北京规矩。

走进里屋去,房间更小一点,只摆了一张床,一个茶几。床上有一口皮箱,秀贞把箱子打开来,从里面拿出一件大棉袍,我爸爸也有,是男人的。秀贞把大棉袍抱在胸前,自言自语地说:

“该翻翻添点棉花了。”

她把大棉袍抱出院子去晒,我也跟了去。她进来,我也跟进来。她叫我和她把箱子抬到院子太阳底下晒,里面只有一双手套,一顶呢帽和几件旧内衣。她很仔细地把这几件零碎衣物摊开来,并且拿起一件条子花纹的褂子对我说:

“我瞧这件褂子只能给小桂子做夹袄里子了。”

“可不是,”我翻开了我的夹袄里给秀贞看:“这也是用我爸爸的旧衣服改的。”

“你也是用你爸爸的?你怎么知道这衣服就是小桂子她爹的?”秀贞微笑着瞪眼问我,她那样子很高兴,她高兴我就高兴,可是我怎么会知道这是小桂子她爹的?她问得我答不出,我斜着头笑了,她逗着我的下巴还是问:

“说呀!”

我们俩这时是蹲在箱子旁,我很清爽地看着她的脸,刘海儿被风吹倒在一边,她好像一个什么人,我却想不出。我回答她说:

“我猜的。那么”我又低声地问她:“我管小桂子她爹叫什么呀?”

“叫叔叔呀!”

“我已经有叔叔了。”

“叔叔还嫌多?叫他思康叔叔好了,他排行第三,叫他三叔也行。”“思康三叔,”我嘴里念着,“他几点钟回家?”

“他呀,”秀贞忽然站起来,紧皱着眉毛斜起头在想,想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快了。走了有个把月了。”

说着她又走进屋,我再跟进去,弄这弄那,又跟出来,搬这搬那,这样跟出跟进忙得好高兴。秀贞的脸这时粉嘟嘟的了,鼻头两边也抹了灰土,鼻子尖和嘴唇上边渗着小小的汗珠,这样的脸看起来真好看。

秀贞用袖子抹着她鼻子上的汗,对我说:“英子,给我打盆水来会不会?屋里要擦擦。”

我连忙说:

“会,会。”跨院的房子原和门房是在一溜沿的,跨院多了一个门就是了,水缸和盆就放在门房的房檐下。我掀开水缸的盖子,一勺勺地往脸盆里舀水,听见屋里有人和秀贞的妈说话:

“姑娘这程子可好点了吗?”

“唉!别提了,这程子又闹了,年年开了春就得闹些日子,这两天就是哭一阵子笑一阵子的,可怎么好!真是……”

“这路毛病就是春天犯得凶。”

我端了一盆水,连晃连洒,泼了我自己一身水,到了跨院屋里,也就剩不多了。把盆放在椅子上,忽然不知哪儿飘来炒菜香,我闻着这味儿想起了一件事,便对秀贞说:

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
秀贞没听见,只管在抽屉里翻东西。

我是想起回家吃完饭还要到横胡同去等妞儿,昨天约会好了的。

又凉又湿的裤子,贴在我的腿上,一进门妈妈就骂了:

“就在井窝子玩一上午?我还以为你掉到井里去了呢?看弄这么一身水!”妈一边给我换衣服,一边又说:“打听打听北京哪个小学好,也该送进学堂了,听说厂甸那个师大附小还不错。”

妈这么说着,我才看见原来爸爸也已经回来了,我弄了一身水,怕爸爸要打骂我,他厉害得很,我缩头看着爸爸,准备挨打的姿势,还好他没注意,吸着烟卷在看报,漫应着说:“还早呢,急什么。”

“不送进学堂,她满街跑,我看不住她。”

“不听话就打!”爸的口气好像很凶,但是随后却转过脸来向我笑笑,原来是吓我呢!他又说:“英子上学的事,等她叔叔来再对他说,由他去管吧!”

吃完饭我到横胡同去接了妞儿来,天气不冷了,我和妞儿到空闲着的西厢房里玩,那里堆着拆下来的炉子、烟筒,不用的桌椅和床铺。一只破藤箱子里,养了最近买的几只刚孵出来的小油鸡,那柔软的小黄绒毛太好玩了,我和妞儿蹲着玩弄箱里的几只小油鸡。看小鸡啄米吃,总是吃,总是吃,怎么不停啊!

小鸡吃不够,我们可是看够了,盖上藤箱,我们站起来玩别的。拿两个制钱穿在一根细绳子上,手提着,我们玩踢制钱,每一踢,两个制钱打在鞋帮上“嗒嗒”地响。妞儿踢时腰一扭一扭的,显得那么娇。这一下午玩得好快乐,如果不是妞儿又到了她吊嗓子的时候,我们不知要玩到多么久。

爸爸今天买来了新的笔和墨,还有一叠红描字纸。晚上,在煤油灯底下,他教我描,先念那上面的字:“一去二三里,烟村四五家,亭台六七座,八九十枝花。”

爸爸说:

“你一天要描一张,暑假以后进小学,才考得上。”

早上我去惠安馆找秀贞,下午妞儿到西厢房里来找我,晚上描红字,我这些日子就这么过的。小油鸡的黄毛上长出短短的翅膀来了,我和妞儿喂米喂水又喂菜,宋妈说不要把小鸡肚子撑坏了,也怕被野猫给叼了去,就用一块大石头压住藤箱盖子,不许我们随便掀开。

妞儿和我玩的时候,嘴里常常哼哼唧唧的,那天一高兴,她竟扭起来了,她扭呀扭呀比来比去,嘴里唱着:“……开哀开门嗯嗯儿,碰见张秀才哀哀……”

“你唱什么?这就是吊嗓子吗?”我问

“我唱的是打花鼓。”妞儿说。

她的兴致很好,只管轻轻地唱下去,扭下去,我在一旁看傻了。她忽然对我说:“来!跟我学,我教你。”“我也会唱一种歌,”不知怎么,我想我也应当现一现我的本事,一下子想起了爸爸有一回和客人谈天数唱的一只歌,后来爸曾教了我,妈还说爸爸教我这种歌真是没大没小呢!

“那你唱,那你唱。”妞儿推着我,我却又不好意思唱了,她一定要我唱,我只好结结巴巴地用客家话念唱起来:

“想来么事想心肝,紧想心肝紧不安!我想心肝心肝想,正是心肝想心肝……”

我还没数完呢,妞儿已经笑得挤出了眼泪,我也笑起来了,那几句词儿真拗嘴。

“谁教你的?什么心肝想心肝,心想心肝想的,哈哈哈!这是哪国的歌儿呀!”我们俩搂在一堆笑,一边瞎说着心肝心肝的,也闹不清是什么意思。

我们真快乐,胡说,胡唱,胡玩,西厢房是我们的快乐窝,我连做梦都想着它。妞儿每次也是玩得够不够的才看看窗外,忽然叫道:“可得回去了!”说完她就跑,急得连“再见”都来不及说。

忽然一连几天,横胡同里接不到妞儿了,我是多么的失望,站在那里等了又等。我慢慢走向井窝子去,希望碰见她,可是没有用。下午的井窝子没那么热闹了,因为送水的车子都是上午来,这时只有附近人家自己推了装着铅桶的小车子来买水。

我看见长班老王也推了小车子来,他一趟一趟来好几趟了,见我一直站在那里,奇怪地问我:“小英子,你在这儿发什么傻?”

我没有说什么,我自己心里的事,自己知道。我说:

“秀贞呢?”我想如果等不到妞儿,就去找秀贞,跨院里收拾得好干净了。但是老王没理我,他装满了两桶水,就推走了。

我正在犹豫着怎么办的时候,忽然从西草厂口上,转过来一个熟悉的影子,那正是妞儿,我多高兴!我跑着迎上去,喊道:“妞儿!妞儿!”她竟不理我,就像不认识我,也像没听见有人叫她。我很奇怪,跟在她身边走,但她用手轻轻赶开我,皱着眉头眨眼,意思叫我走开。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是她身后几步远有一个高大的男人,穿着蓝布大褂,手提着一个脏了的长布口袋,袋口上露出来我看见是胡琴。我想这一定是妞儿的爸爸。妞儿常说“我怕我爹打”,“我怕我爹骂”的话,我现在看那样子就知道我不能跟妞儿再说话了,便转身走回家,心里好难受。我口袋里有一块化石,可以在砖上写出白字来,我掏出来,就不由得顺着人家的墙上一直画下去,画到我家的墙上。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妞儿一起玩,是多么没有意思呢!

我刚要叫门,忽然听见横胡同里咚咚咚有人跑步声,原来是妞儿气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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